从前慢
一生只够折磨一个人
 
 

香独秀/照路明 | 歧路《霹雳布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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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一个大概一人圈的cp(其实也不能叫cp,单箭头而已)哈哈哈反正就我一个人在里面冲你们挥舞小手帕。

2. 副标题——“被自己爱而不得的男神亲手neng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3. 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一件彻彻底底不值得的事情,毫不自知亦毫无怨言地浪掷一把生命与光阴,才不算辜负。所以这个脑洞算是同情照路明如履薄冰未曾放肆过的人生吧。






近日来,文华殿众人总感觉自家殿主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微笑。这微笑之中,有些不易察觉的雀跃之意,出现在他脸上,实在匪夷所思,令人大为不解。

文华殿主照路明,平日行事十分儒雅斯文,与天机院院主太君治倒有几分相仿之处——只是不知这相仿之中,当真是性情相似,还是刻意为之——总之,在这天机院之中,照路明是颇得太君治青眼的一位人物。

否则,也不至于因他几句“凄绝冷绝”的美言,太君治便与他和陀罗殿主战龙纹一起去那芜园之内,空等了芜园楼主香独秀两三个时辰。


若论香独秀其人,集境之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此人剑法极为高明,其佩剑不群之芳所到之处,凄绝,冷绝,美绝;而香独秀本人,亦是位极风流俊俏的翩翩公子,居于芜园之中,号“芜园楼主”。当年,香独秀曾是一位大名鼎鼎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在集境创下过连升十七级再连降十七级的丰功伟业,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他自己,则对此淡然处之,多年来照样赏花品茗饮酒沐浴悠然自得,宛若无事发生——不得不说,此人当真是剑客中的凌绝剑葩,六境中的顶尖奇葩。

不过,倒的确是位真君子。

香楼主有这个本钱优哉游哉地过日子。他虽居于集境,官拜天府院殿将一职,却长期游离于权力倾轧之外,绝不沾染半分。圣帝军督尚且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其他人?其他所有人在香独秀眼里,统称为三个字——其他人。

你耐他何?


不过这“其他人”里,不包括太君治——香独秀对天机院主太君治,那是实打实的欣赏与亲近。

那日他令人苦等,实非有意,只是他向来沐浴大过天,不得延误半分。事后香独秀前往天机院拜见太君治,却未来得及,大抵也觉得无需听完照路明的半句话,便贸然初探火灵晶界。照路明虽知香独秀实力非凡,也真心为他捏一把汗。陀罗殿主战龙纹则发了狠话:“叫香独秀这家伙吃点苦头,是集境三司三院十二殿上上下下的共同愿望!”

照路明拿眼一瞥,发现武曲殿主万军敌听闻此言之后,连连点头。


与天机院众人不同,照路明对香独秀的行事风格算得上是极有耐心,格外包容。这其中原因,除了心中别有打算之外,大抵存了一点点私心。照路明自问此生都无法像香独秀那般恣意度日,虽不能至也心向往之——他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纵容去保护香独秀的这份潇洒从容——即使知道香独秀大概此生都不会对自己行事为人的方式有丝毫动摇怀疑,但他私心里总愿意在这坚定不移中再加上哪怕一丝一毫来自他的肯定与助力,无论对方需要与否。

他照路明就是愿意看香独秀这个样子。

很愿意看。

若能多看看,当真是极好。


倒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香独秀虽为天府院之人,可似乎对天府院内弥漫之腥膻风气不甚习惯。对天机院院主太君治,则是极其喜爱。某日,香独秀在天机院中大赞天机院在太君治的领导下氛围极好,更是直言自己在此处甚是欢喜,阴端佛鬼之事平息之后,打算调来天机院任职,与各位殿主朝夕相处。

太君治温柔一笑:“这……只怕委屈了香楼主……”

香独秀大手一挥:“这一点委屈不算什么!告辞!”

望着香独秀飘然远去的背影,天机院众人旋即齐齐下跪,跪求太君治万万不可将此妖孽祸害调来天机院,为祸一方。

毕竟在座的除了照路明之外,都被香独秀毫不自知的挨个儿关怀气得几欲中风,连十锋也差点惨遭毒手。

照路明虽不曾被香独秀荼毒,心中却忍不住肖想——若那人真的调来天机院……自己与他,能更近些。

太君治一派温和从容,泰然处之,只是见向来不言不语的十锋都对香独秀表现得颇为抗拒,不免有些好笑:“十锋,连你也……”

十锋不言,内心一阵翻腾:若不是那日你来得正是时候,香独秀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

可怕可怕。

照路明的一番心思虽动了千百遍,到底咽了下去,与天机院众人同仇敌忾才是正经事。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勿要为一点小事搅出事端。

然而香独秀来往天机院时带来的那一抹兰香,仍然萦绕于他鼻端,经久不散。



当年香独秀擒雄王于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连雄王的左膀右臂鸦魂也不入眼,一句“小人物”便打发了人家,当真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古来英雄出少年。

照路明那时还是个单薄瘦弱的文弱书生,于千万人之中,望着刚刚官拜紫微宫御前大统领的香氏公子,那一袭蓝衣那一头金发,从此在照路明的脑中,挥之不去。若论年岁,他倒不比这小公子大上多少。只是香独秀是天降神兵少年英豪,开战之前便得雄王圣帝两兄弟三顾芜园,而芜园楼主呢?只管徜徉在他的浣愁池里,泡得魂飞天外物我两忘。饶是如此,到底圣帝多等了那决定命运的半个时辰,等来了香独秀,也就等来了自己成为王者的前路。

说起来,人生诸事,不外如斯。你以为有一盘大棋在等你,却从不知命运会在哪一个瞬间就出了岔子,就此踏上歧路。

当日的照路明不免哀叹,不知几世才修得来香公子那般少年得志鲜花着锦的快意人生。不久之后,却传来香独秀已然从紫微宫御前大统领的位置上连降十七级,贬为天府院一名殿将的消息。

而那个曾经仰望着蓝衣少年的照路明,却在后来的光阴里,渐渐在集境熬出了头,熬到了一殿之主的位置上。


因着天机院与天府院之间微妙的关系,多年来,照路明并无机会再见香独秀。香独秀是个芜园之中散淡的人,照路明自知身份敏感,低调谨慎最重要,无事也不去登那风流公子的三宝殿。去年新年伊始,听闻武曲殿主万军敌曾前往香独秀的芜园求一墨宝,却从初一等到十五方才拿到,摆明了香独秀是应承下来之后又将此事抛诸脑后却说什么“慢工出好货”,万军敌急怒攻心之下,又觉得为此等小事吐血三升颇为不值——

罢了罢了。


因此,直到那日因阴端佛鬼之事与太君治战龙纹一同前往,照路明才第一次踏足芜园。

以香独秀之志趣审美,其居所自然高贵风雅,绝非凡品。耽于院中几个时辰,太君治自是不动如山,战龙纹早已按捺不住一腔怒火,而照路明,却借着这机会,将香独秀所居之所尽情欣赏了个透彻。

原来他竟真的爱极了兰之一脉,单是院内疏落而列的几株兰草,若是私有,已是天价。

原来他沐浴之时,整个芜园之中都弥漫着淡淡馨香,阵阵暖意荡漾在四周。

原来他这人竟这等有趣——集境之中,风流俊俏的公子也不止他这一位,但凡自己生得略好些,侍女丫鬟便恨不得揽尽天下绝色少女,一方面觉得自己受得起这美色,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孔雀似的炫耀。这香独秀衣上虽有孔雀加持,人也似那花瓣雨中孑然而立的孔雀一般,于此事上却剑走偏锋——芜园之中几位侍女皆是面目清秀却不甚出众的中等姿色,但凭那眼角眉梢的灵巧,便知园中几位绝非等闲之辈。

原来,耽在这芜园之中,是如此快活之事。


那日虽未等到香独秀,但他们很快就在天机院见了面。

香独秀果然如他所料,将阴端佛鬼之事应承下来。

一切都在照路明的计划之中,包括香独秀。

一切都在短时间内被完美维持在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平衡之中。

但照路明总希望,这微妙的平衡,永远不要打破。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战龙纹匆匆而至,告知太君治下落之时,照路明的心中不是不起疑。只是万军敌已死,他料定战龙纹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加之战龙纹对求影十锋一向戒备,想必此二人不可能一时三刻便搅到一起去算计他。

照路明漏夜前往破军府之时,月光下一袭蓝衣,夜风中衣袂飘飘,宛若谪仙的一位人物,立在路旁——专程等他。

照路明的心中存此妄念久矣。

曾几何时某个月夜,他不是没有幻想过,也许某日得以与那蓝衣少年月下相逢,莞尔一笑。

唯独,唯独未曾料想过,是如今这般境况。


照路明深知避不过,叹一口气,轻声开口:“香楼主,真巧啊。”

香独秀此刻闲闲靠在一棵树上,闻言将头向照路明的方向一偏,眉尾轻挑,一双凤目冷冷扫过照路明,未置一言。

照路明只觉心头一颤,不知不觉间呼吸都重了几分:“香楼主……你怎会出现在此?”

“抓人啊。”终于开口,声线仍是懒懒的,一如往常。

照路明定睛,香独秀的手中的确多出一样平日里不曾见的物事——三尺白绫,此刻柔顺于他白皙的手掌之上,缠绕其间,温柔缱绻得仿似并不为夺魂索命而来。

“香楼主,是要抓谁呢?”虽是明知故问,却忍不住要问。多说两句,也是好的。

“天机院的叛徒。你说,是谁呢?”那极好听的声线蓦然冷下去,白皙修长的手指继续玩弄着手中白绫,触目惊心。

照路明心下了然,今晚已是自己的死期。

便是如此,死于你手,自然好过死于旁人之手。

“这个方向是往破军府,不是陀罗殿吧?”香独秀的声音里淬着一点毒药似,照路明的身形随着他的话晃了一晃。

然而照路明心下竟泛起一阵与此刻危急处境极不相干的涟漪——不知在何时何地,在他毫无所察之际,眼前人竟也曾停步,分他一眼。

为着什么,已不重要了。

他总算曾入过他的眼。

“你,你怎会知晓?”照路明面上仍是一副震惊之态——人之将死,戏要做完,方不辱命。

他自嘲地笑起来,在这黑吃黑的集境之中摸爬滚打如履薄冰讨得的半生荣辱一世悲欢,难道竟不如一个男人曾看他一眼来得重要?

难免愕然,不知自己几时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照路明!我真想不到是你!”战龙纹的一声暴喝打断了照路明的半分绮念。

“战龙纹。”照路明一转头,眼神中已是淡然。

照路明又何尝想得到,会是这个人。他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的命局。

“院主一向最看重你,想不到你竟然背叛院主!”战龙纹咬牙切齿,言语之中已是动了真气——直到香独秀让他单独约照路明今夜子时与太君治陀罗殿内相见,他仍存一丝希望,希望香独秀不过自作聪明。

“是太君治勾结残宗,先对圣帝不忠!”照路明其实无意辩白,他只是不愿在战龙纹问罪于他时,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总要做点什么,总想做点什么。

还有,太君治……人人皆言我与太君治几分相若,为何,你只看得到太君治?

“闭嘴!”战龙纹被彻底激怒,周身杀气四溢,似要徒手将照路明正法。

即将暴起的狂怒之态,却被一道清冷目光远远制止。

先前曾允诺香独秀自己不会妄动,战龙纹重信重诺,此刻身形停滞,却忍不下自己已然奔腾而起的一腔怒火:“照路明!你竟还有脸颠倒是非!若非你陷害千叶传奇在先,院主又怎会无奈去找残宗协助?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你们破军府的阴谋!”

与方才的振振有词不同,此刻的照路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饶是强压,仍不免泄露些许窘迫之态。虽战龙纹所说一切皆是明摆着的事实,可当真被人揭穿之时,竟是这般滋味。因为这里不止他与战龙纹两人,而另外那人……即使那人今夜之后再也想不起自己,照路明也不希望他看到自己如此卑鄙狼狈的一面。

“够了,多说无益。”似是耐心有限,香独秀终于打断了他们的废话。

一阵兰香起,香独秀已是翩然而至,立于照路明身前。

最后的一点姿态也被香独秀忽然近身的动作击得粉碎,照路明抬眸深深望了香独秀一眼,只一眼,他几乎本能地一转身,夺路而逃。

他不敢再看下去。

刚才那一瞬间,两人距离着实不远,他竟然,竟然在那双波澜不惊的浅金色眸子里,看到了他自己的倒影。片刻之间,心中升腾而起的自惭形秽让照路明仓皇无措,他只能逃,本能地逃。生死攸关之时,他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在万人之中仰望香独秀的单薄少年,满目景仰,满目悲伤。

空气中弥漫的兰香,便是送他归西的招魂幡。

照路明心中喟叹,无论为着破军府还是为着一点私欲,他终究……

终究是害了香独秀尊敬看重的人。


三尺白绫,断了照路明的生路。

他的身体仍在本能地挣扎扭曲,拼了最后一丝气力将已然四散的五感再聚拢,借着一片迷蒙之中仅剩的半点清明,耳边终于有隐约一丝香独秀低沉磁性的声线传来——

“这种人,没资格让吾动剑。”



今生仅有的一点执念,终于伴随着神识涣散而飘零三界外。

贪嗔痴慢疑,说到底,不过一句不值得。

此生名曰照路明,终其一生,却从未能给自己照亮过一条明路。



08 Jan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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